方大柱找了野村的村民问了路最终才找到宗家。

一想到马上就能拿到那五两银子了，心情总算好了些，进门的时候嘴里居然喊着。

“诶呦亲家，你们家这路可真不好找啊。”

方锦绣默默打量起这个地方，宗家的屋子甚至比方家还要简陋些，屋子大部分都是木材搭建的。

可能是就地取材比较方便，木屋虽然看着简陋但是没少盖，左右两边各有一间屋。

中间一个正屋，桌椅什么的俱全，都是木材拼做的。

听到声音穆云禾赶忙让女儿宗玉莲搀扶她从房间里出来。

方锦绣看了过去，和穆云禾视线正好对上。

她职业病发作，看着对方的脸色分析起来，面色晄白，唇色极淡，是肝虚的症状。

肺也有劳损，对方的呼吸声很重，时不时咳嗽的声音里也带着痰。

浑身消瘦，一看就跟饿瘦的状态不一样。

这应该就是宗誉她娘了吧。

虽然病恹恹的，眼神却十分和善，一看就是个好相处的人。

方锦绣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亲家公来了，快里面坐。”

穆云禾看到方锦绣心里很是满意，这女娃瘦归瘦，长得却很清秀，一双杏眼水润明亮。

和她视线对上的时候不但没害怕的躲开，反而出乎她意料的有教养，朝她微微点了点头。

穆云禾对待方大柱就更客气了，推了推女儿玉莲。

“快去给亲家公还有你大嫂倒点水来，赶了这么远的路，一定很渴很累吧。”

听到有水喝，方大柱眼神一亮连忙点头，西洲干旱了三个月，现在水比粮食还金贵。

“谢谢亲家！太好了，是挺渴的。”

宗玉莲没动，方锦绣能看出来她眼里的敌意。

“娘您糊涂了吧，什么亲家公。”

她毫不客气的指着方锦绣，“这个女人是咱家花了五两银子买下的。”

“我可不承认她是我大嫂。”

“咱家就那么一点水，自己喝都不够，他们有什么资格喝，我才不要呢。”

宗玉莲一番话让气氛变得尴尬起来，方大柱倒是能屈能伸，连连附和。

“说的也是，水我就不喝了。”

“那个，这是我女儿的卖身契，不知道银子你们准备好了没有。”

穆云禾赶忙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钱，递给方大柱。

“亲家公，你别听我的女儿瞎胡说。”

“你们养大锦绣也不容易，我是真心想娶她回来给我大儿子宗誉当媳妇的。”

“这钱你就当是我宗家给的聘礼，卖身契就不用了。”

穆云禾善良的把卖身契往回推了推，宗玉莲气的眼都瞪圆了。

方大柱倒是挺高兴的，“就是说啊，咱们这跟结亲家也没什么区别了。”

他说着就要把卖身契收回怀里，心想不用给这个方锦绣就永远还是他家女儿，跟家里永远也撇不清这道关系。

哪知这时候，一直被绑着手没动的方锦绣忽然冲上前一把抢走了方大柱手里的卖身契。

转身就塞进了穆云禾手里。

“不行，卖身契你们必须收下。”

方大柱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当她不知道呢。


看到他扛着的那头野猪时，别提多惊讶。

“宗大哥你可真厉害，这种时候你还能猎到这么大的猎物呢！”

宗誉朝他点了点头跟着走到后厨。

食肆的老板也是这家店的掌厨，听到动静从厨房出来。

看到野猪时双眼一亮。

“好东西！镇上的王员外想这口野味都快想哭了。”

“自打干旱后，屠户们的生意接二连三都做不下去了，镇上的人可好久都没见过猪肉了。”

听到食肆老板这么一说，方锦绣顿时就了然了。

怪不得一路走过来，那么多人频频侧目看他们。

“掌柜，能否先讨口水喝。”

掌柜一愣，虽然现在水很稀缺，好在他们食肆有自己的水源，还不至于到连口水都没得喝的地步。

日常做生意省着点用水，也还能支撑不少时日。

眼下的日子，所有人都是能撑一天是一天，眼巴巴祈求着老天爷赶紧下雨，好结束这旱灾。

“好。”

比起宗誉带来的这头野猪，两碗水算不上什么，食肆老板很爽快端来两大碗清水。

当方锦绣看见水的那一刻，她差点没了理智想扑上去。

好渴，真的好渴！

她死死盯着水碗，喉咙不断吞咽着，那是渴望的信号。

宗誉还算淡定，这种缺水的日子他早就习惯了，他也很渴，体力消耗大，对水的需求绝对比方锦绣大得多。

但他能忍。

从食肆老板手里接过两碗水后，他直接转身递给了方锦绣。

“你喝。”

这个时候方锦绣真的顾不上客气了，她感觉自己渴的都要脱水了，端起水碗急切的大口喝着。

咕嘟咕嘟往下吞咽。

冰凉的清水滑过干渴的咽喉，润滑了食道直流而下。

喝完之后，她觉得整个身体都活过来了。

理智也跟着清醒起来，定眼一看，宗誉手里两个碗居然都空了！

方锦绣脸颊赤红，“对，对不起，我，我实在是太渴了，一个没注意把你的那碗也喝了。”

宗誉摇了摇头让她别在意。

“没事，我不渴。”

现在水可是稀缺资源，他也不好意思跟掌柜再要一碗，如今这一碗水比一碗粮食还要金贵。

“胡说，你扛着我和野猪走了那么久的山路，身上的衣服湿的都能拧出水来了，怎么会不渴。”

她转头看向食肆老板，也不打算占人家便宜。

“掌柜的，我们花钱买你一碗水可以吗。”

掌柜看在野猪的份上，当然不会说不了，转身进去又端来一碗清水。

这一次是方锦绣上前去接，偷偷用指尖滴进去几滴灵泉水，再递给宗誉。

宗誉接过水大口喝了起来，怎么感觉这水的滋味比任何时候喝的都要清甜？

喝完之后他把碗还回去，又感觉浑身的力气恢复的比平时还要快。

是错觉吗？

食肆老板收了碗便开始打量起面前的野猪，摸着下巴说道。

“若放在平时，这头野猪我可以给你们十五两银子。”

“可现在世道不好，你们也知道，哪怕这猪肉再金贵，也得卖得出去有人吃才行。”

“店里的菜肴价格早就一降再降，不然我们也活不下去。”

宗誉和老板打了多年交道，信得过他，也不打算为难人家，最终野猪也只能贱卖，以九两银子的价格成交。

方锦绣感觉好可惜，但也没办法。

她也想过去更远的地方或许能卖上更高的价格，可一来一回得耽误多少时间，婆婆还躺在床上等着药回去呢。


吴老太的巴掌还没落下，忽然听到儿子一声惨叫，再回神时她已经被自家老大压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宗平康好吃懒做，从来不亏待自己，身量沉甸甸的，差点把吴老太压死。

母子俩哎呦哎呦惨叫声接连响起，看着十分滑稽。

干完坏事的方锦绣躲在一边偷笑，被宗誉的眼神抓了个正着。

她心里一慌，立马收敛了笑容。

再怎么说吴老太也是宗誉亲奶奶，他该不会生气了吧？

宗誉和她对视了半响，最终只是默默把她拉到身后，趁着吴老太和宗平康还没站起来，假装无事发生。

方锦绣倒是有些吃惊，宗誉刚才应该都看见了吧。

他这是，选择护着她包庇她吗？

等到宗平康好不容易爬起来，扶着吴老太脸色别提多难看。

“刚才是谁踹我？谁！”

“你们这群兔崽子，老子饶不了你们！”他愤怒的大叫，吴老太扶着腰气的浑身都在发抖。

“穆云禾你这个小贱人。”

“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儿女，居然踹自己的亲奶奶亲大伯！”

穆氏皱了皱眉，她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吴老太和宗老大突然摔成一团她还纳闷呢。

“娘，您说话要讲证据，我们娘三一直都站在这里，谁踹你们了。”

吴老太指着她，别提多咬牙切齿了。

“你还敢狡辩！”

“这里除了你们一家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不是你们还能是谁！”

“难不成是我们自己故意摔的吗。”

一直没说话的方锦绣凉飕飕来了一句，“说不定真就是鬼踹的呢。”

“这大晚上的，干旱又饿死了那么多人，这座山上难保没有人的尸骨。”

“兴许是他们看不下去你们的行径，踹你们一脚给我们鸣不平呢。”

吴老太这才注意到方锦绣这张生面孔，刚才一直没看见，天黑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宗誉一直都在用自己高大的身躯挡着她。

有意护着她不让吴老太看见。

吴老太看到方锦绣一双刻薄的眼睛狠狠眯成了一道缝。

“好啊，原来你就是宗誉刚娶进门的媳妇。”

“丫头，我劝你哪来的回哪去，你嫁给我孙子是过不上什么好日子的。”

“趁早滚回你自己家去，少多管闲事。”

宗平康捂着还在吃痛的手腕，凑到吴老太耳边小声说道。

“娘，这丫头嘴皮子厉害着呢。”

“下午就是她拦着不让我拿走猪肉的。”

吴老太冷哼一声看向穆氏，“你给我把这丫头退了，娶亲的钱要回来，给我。”

穆氏总算看明白了一件事，她婆婆吴氏自始至终就没打算放过他们家。

说什么还清夫君读书的花费，其实都是剥削他们家的借口！

锦绣是她给宗誉娶回来的媳妇，她很满意也很喜欢这个孩子，这一次，说什么她都不会再受婆婆的威胁。

“不，我不会把锦绣退回去的。”

“她已经入了我们家的门，是我们家的人了。”

“不管您承不承认。”

“我也没银子再给您。”

下午锦绣的话倒是给了她一点启示，这么多年来老宅总伸手朝他们要钱要东西，却从来没说夫君到底欠家里多少银子。

吴老太听到她不肯把人退回去也不肯给钱，气的直跳脚。

“什么！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二房的媳妇做主了！”

“你一天没把老二欠家里的债还完，那钱就全都是我的，你有什么资格拿去娶媳妇。”

“识相的赶快把这死丫头退回去，把钱要回来给我。”


方大柱见她不说话转头让妻子王秀梅去给她收拾包袱。

“宗家在山里，今儿就得把人送过去，再不走天黑了赶山路更危险。”

方锦绣不想理会这家人，四妹小草躲在门后面偷偷看着她，瘦巴巴的小脸上一双眼睛尤其突出，正啪嗒啪嗒往下掉眼泪。

方锦绣心里有些不忍，可她现在自身都难保，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顾及到小草。

这丫头出生后身体就不好，方大柱夫妻俩原本压根就不打算养活她。

多亏了原主心善，苦苦哀求爹娘留下妹妹，小草出生的时候她也才五岁，这个妹妹几乎是她一手养大的。

如今她要被卖掉，往后再没人能护着这丫头了。

带她一起去宗家吗？明显不现实。

王秀梅进去没一会，想了想还是两手空空出来了，连她往日里穿过的补丁破衣竟都舍不得拿上一件。

“算了，她去了宗家就是宗家的人了，还浪费家里的东西干啥。”

方锦绣替原主心寒，二话不说跟着方大柱离开。

她空间里的灵泉有疗伤的奇效，加上她自己就是学医出身。

如果方家不对她这么绝情，方建仁的腿伤在她眼里只是小问题，根本用不上花五两银子。

这一切都是方家自找的。

赶路的时候方大柱还一边给方锦绣洗脑。

“去了宗家你一定要勤快些，人家看在你能干活的份上，肯定会给你添置一些穿的用的。”

“你以前的破衣服穿去了反而丢人，你娘不给你准备也是为你好。”

“那个宗誉会打猎，要是他猎到了好东西，你要多记着点家里，别忘了自己姓方，别当白眼狼。”

“万一以后你真受了欺负，爹和你大哥也不至于寒了心不给你撑腰。”

听到这里方锦绣实在忍不住了，到底是谁寒谁的心。

“呵，给我撑腰？”

“你们不是把我卖给宗家了吗？卖身契都逼我按了手印了。”

“往后我是生是死跟方家再无干系。”

为了怕方锦绣又会逃跑，她一路上都被绑着双手，绳子的另一头拉在方大柱手里。

听到这话方大柱气的脸都青了，一个劲的骂她白眼狼。

翻来覆去拿养育之恩说事。

方锦绣嗤笑一声，她又不是原主，这养育之恩跟她有个毛的关系。

等到了宗家，她先看看情况再说。

西洲正在闹干旱饥荒，世道一乱就会滋生许多土匪强盗，就算能逃走她也未必能活的下来。

要是宗家人还不错，她就留下来，靠着空间里的灵泉和她这手医术，哪怕是闹饥荒也不用愁吃不上饭。

要是那个宗誉真的跟村里人说的那样是个凶残的夜叉，她就再找机会跑路。

往后的日子就走一步看一步。

方大柱见她油盐不进，索性拉紧绳子加快了步伐。

翻过这座山头，宗家就住在山这边的山腰上。

山脚下还有个村庄叫野村，别看方家村和野村就隔着一个山头，实际上走起来要三四个时程才能到。

这座山头非常大，要不是因为干旱枯死了很多杂草和植物，露出了一条能走人的路，平常根本没人敢随便进这座山。

也正是因为进出山的路不好走，住在野村这边的人也比外面的人穷得多，大多不种地，只能靠山吃山。


“穆云禾，你刚才说什么？”

宗平康的手被宗誉捏肿了，一碰就钻心的疼，两人再也不敢上前一步，对他露出惧色。

可吴氏欺压儿媳穆氏早就成了习惯，她也习惯穆氏对她唯唯诺诺不敢反抗的样子。

这会听到这话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那个柔弱的药罐子媳妇会说的话。

“你让宗誉把他大伯的手捏成了这个样子，他还敢推我呢，这么大逆不道的东西，我今儿就是打死他也没人敢说一句不是。”

“混账东西，我看你们是活腻了，明儿我就告诉全村的人，你们一家都是不孝的白眼狼。”

“你还想让宗柏去考科举，呸！做梦。”

吴老太骂的欢，丝毫没注意到穆氏娘三脸色早就黑的跟锅底一样了。

宗柏早就忍够了，转身扑通朝他娘跪下。

“娘，柏儿不考科举，这辈子绝不再碰书卷。”

“您就这么看重功名利禄吗，儿子宁愿有尊严的死，也不愿屈辱的苟活。”

“更不愿见大哥和您备受欺压。”

穆氏心疼的扶起二儿子，“娘的柏儿，是娘错了。”

“我以为只要咱们离他们远远的，与世无争，总有熬出头的那一天。”

“现在看来，是我想岔了。”

她恨恨的看向吴老太，“娘，当初您说只要我们还清夫君读书时花掉的银钱就不会再找我们麻烦，这话是真是假。”

穆氏虽然嘴上这么问，心里已经看清吴老太当初是骗她的了。

方锦绣心里不住的摇头，她婆婆实在太善良天真了。

吴老太一看就是个难缠的老太婆，面相刻薄凶厉，就算她刚见到也能看出她绝不是那种说话算话的人。

吴老太哼笑一声，“当然是真的了。”

“我这么大年纪了，难道还会骗你不成。”

“有钱就赶紧拿出来，在让你儿子跪下来给我和他大伯磕三个响头认错，刚才的事我就不和你们计较了。”

“对了，还有今天猎到的野猪，原本我还想让老大给你们留点吃的。”

“看你还有钱给他娶媳妇，应该饿不死，野猪也不用你们宰杀处理了，整个都交出来吧。”

宗玉莲睡的沉，这会才听到动静急忙穿好衣服跑到穆氏身边。

正好听到吴老太这番话，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奶怎么大晚上还跑来了。

却恶狠狠瞪了方锦绣一眼。

要不是她白天逞能赶走了大伯，他们拿了猪肉回去，怎么会大晚上找来。

“这不可能！”宗柏气呼呼的喊道。

“我们家已经没吃的了，大哥好不容易才猎到一头野猪回来，娘的药也喝完了。”

“我们就靠这头猪换点银子抓药买粮，都给你们我们家怎么办。”

他紧张的看穆氏，“娘，您可千万别听奶的。”

吴老太见宗柏开口，气的朝他开口狠骂。

“臭小子，大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说着她还要举手给宗柏一巴掌。

吴老太心想，她收拾不了宗誉这个凶煞，难不成还不能收拾宗柏这个毛头小子吗。

谅他也不敢还手。

“住手！”

穆氏挡在儿子身前，眼看着吴老太的一巴掌就要落在她脸上了。

方锦绣一直默默观察着状况，她可不能让自己婆婆白受欺负，穆氏可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人。

她趁着天色黑看不清大家伙注意力都在吴老太和穆氏身上，偷偷绕到宗平康身后踹了他一脚。

正好是对着吴老太的方向扑倒。


“别站着发呆了，咱们赶紧买完赶紧回家，娘他们还在家等着呢。”

宗誉连忙点头，转身把粮食先寄放在了粮铺，转手从地摊上买来一个大号的竹筐，把衣服和药全都放了进来。

他把银子交到方锦绣手里。

方锦绣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宗誉磕磕巴巴的解释，“村里男人，成亲了银子都交给媳妇保管。”

“你想买什么都可以。”

“本就是你赚来的，以后我赚的，也都给你。”

方锦绣震惊了呀，便宜夫君不但意外的体贴，还很有觉悟呢。

她忽然觉得留在宗家过日子的决定当真是不赖，既然两人现在顶着夫妻的名义，那她就勉强替他掌这个财。

“这可是你说的呀。”

她笑着把银子接了过来，开始一路买买买。

宗誉跟在媳妇身后任劳任怨的拎东西，方锦绣买的东西几乎都是考虑到一家人要用到的。

她去成衣铺问了成衣的价格，最便宜的料子制成的衣服要二十文一件，她按照穆氏和宗玉莲的尺码又买了四件女式成衣。

随后拿了件男式的衣服往宗誉身上比划。

宗誉连忙摆手，“我有衣服穿，你给自己买就好，不用管我。”

方锦绣把他手拉下来，瞪了他一眼，“刚才还说买什么都听我的，站好。”

宗誉立马禁声不语，乖乖站好。

店里其他看衣服的女子难道见到这幅场景，这么大块头的男子，这么听媳妇话，着实可爱。

她们一边偷看一边笑，弄得宗誉耳尖通红，眼神不知道往哪儿放才好。

幸好他长得高，没地方看就看屋顶。

身子僵硬的任由方锦绣摆弄。

“你的那些衣服八成都跟身上这件一样，到处都是补丁，布料穿的时间太长，都已经不结实了。”

“你和宗柏总要进山打猎，买点料子结实吸汗的衣服穿是很有必要的。”

“对了，还有鞋子。”

她自说自话的忙碌着，一会给宗誉量身高宽度，一会让他抬脚比一下鞋子大小。

自打父亲上京赶考失踪后，宗誉已经很久没体会过这种被人照顾着的感觉了。

等到两人从成衣坊出来，他背后的篮筐多了不少东西。

衣服鞋袜都有。

袜子全是她找老板要来的，买了这么多件衣服，送点袜子不过分吧。

老板也是头一次遇到这么能说会道的客人，被方锦绣绕的团团转，她嘴还甜，左一句生意兴隆，右一句恭喜发财，哄得老板娘高兴地嘴角都合不拢。

谁不喜欢听好话。

结账的时候除了十双袜子是白送的，她还跟老板要了一堆边角料的碎布。

说是碎布，其中有些料子不但很好，面积也有手帕大小，这样的布稍微加工一下也能换点钱用。

穆氏这些年身体不好，家里三个孩子什么活都不让她干，孝顺没错，但这样不利于病人的身心健康。

她把这些布料拿回去，婆婆可以趁着白天光线好的时候做点手工活。

要想激活一个人求生的意志，只有让她重新燃起对生活的希望。

让她觉得自己并不是拖累，感受自己被需要，有存在的价值。

昨晚她给婆婆诊脉，发现她的肺病并不是掏空她身体的根本原因。

她还有气淤之症，没有求生之意。

身体的病痛她可以医治好，但若一个人没了求生的本能，确实再多灵丹妙药也救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