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河川欣慰地点头，“你能想通就好，以后过好自己的日子，什么慕营长都不重要。”
“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打饭。”
周河川刚出门，慕凌薇就走进了病房。
“延星，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是难得的温柔语气，落在许延星耳中，却无比讽刺。
“你命令人烫伤我，又跑来假惺惺地问我怎么样？是想让我再去向你的好弟弟道歉吗？”
“延星！”慕凌薇有些不悦，“你现在说话怎么这样夹枪带棒？”
“我知道你怪我惩罚你，但这都是为了你好。你现在这样凌厉的性子，怎么当得好营长丈夫？”
慕凌薇缓和了语气。
“胳膊怎么样了？让我看看。下次不要再这么任性了。”
她伸出手想要撩拨开许延星额前的碎发，被他躲开了。
慕凌薇的手有些尴尬地停留在原地。
她刚想发作，又似乎想到什么，压抑住了怒气。
“如果没事了，今天就去趟一中，告诉张老师你要让出大学名额的事情。”
原来还是为了慕安，许延星转过头，定定地看着慕凌薇，不发一言。
慕凌薇有些不自然，但仍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开口。
“延星，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等小安出去上大学，我就会娶你。”
“做我的男人没有必要读那么多书，你以后安心料理家事，不要再出去抛头露面。”
许延星沉默地看着慕凌薇。
他想告诉她，他不会和她结婚，他会去上大学，去工作，去探索这个大千世界。
但最终，他没有说出口。
只是点了点头。
慕凌薇对于许延星的反应十分满意，她更加笃定，他之前的表现是在耍小性子，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
毕竟整个军营都知道，许延星爱她如命，只要能娶她，哪怕去死也愿意。
“很好，看来这次你吸取了教训。只要你一直这样乖顺下去，营长丈夫的位子会是你的。”
慕凌薇为许延星办理了出院手续，带他来到一中。
两小时后，许延星走出一中校门，坐上慕凌薇的军用吉普车。
看着许延星低头不语的样子，慕凌薇越发满意。
男人果然是欠管教，自己略施小惩，就把他治得服服帖帖。
“今天你很听话，作为奖励，我带你去看最新上映的电影《城南旧事》。”
许延星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手却不自觉地隔着帆布包，摩挲着里面的招生简章。
他刚刚确实去找了张老师，但并不是为了让出大学名额。
今天是报志愿的最后一天，他将原本填好的本地师范大学，改成了千里之外的科技大学。
他要离开这里，逃得远远的。
汽车缓缓停在影院门口，慕凌薇去买票，许延星则百无聊赖地闲逛看海报。
突然，一个锐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狐狸精，你来这里干什么？你在跟踪我？”
许延星转过头，正对上怒目圆睁的慕安。
他猛冲过来，死死攥住许延星的胳膊，把他往影院外拖。
“我说了我不想见到你，给我滚远点！”
烫伤还未愈合，被慕安这样用力一掐，钻心的疼痛袭来。
许延星痛叫出声，下意识使劲推了慕安一把。
慕安站立不稳，跌坐到地上，错愕地看着许延星。
“你疯了......居然敢推我？就不怕我姐教训你吗？”
“小安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熟悉的声音传来，不远处，慕凌薇三步并作两步，焦急地向这里走来。

许延星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明明是他推我下水，凭什么要我道歉？”
许是许延星少见地对她的话提出了质疑，慕凌薇眉头微皱。
“如果不是你非要和我结婚，刺激到了小安，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小安年龄小、身子弱，从水里出来以后一直在发抖流泪，我哄了他两天才哄好。你作为始作俑者，当然应该道歉。”
许延星觉得可笑：“是啊，我只是昏迷了两天，慕安可是受到了惊吓呢，当然比我重要得多。”
慕凌薇有些意外地看向她，那个逆来顺受的许延星，何时也敢顶撞她了？
一股怒气瞬间从胸口升起，她用压抑的声音说道：“许延星，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你是我的未婚夫，也就是小安的姐夫，要有营长丈夫的样子！”
许延星抬起头，定定地看向她：“慕凌薇，我反悔了，我们的婚约取......”
“消”字还没有说出口，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大叫。
“许延星，你在这里干什么？是不是又在勾引我姐！”
慕凌薇急忙转过身，是穿着病号服，面色苍白的慕安。
“小安，你别误会，许延星只是在这里住院。”
“我不听！我不要和这个丧门星在一家医院！姐，你快把他给我赶走！”慕安继续吼道。
慕凌薇叹了口气，上前轻抚慕安的头发，眼中满是无奈和宠溺。
“小安听话，不要闹了，快回去休息。”
“姐，我不要......”慕安摇着头，倔强地看向慕凌薇，眼眶微微发红。
“我不要和他在一个屋檐下，如果他不走，我就马上出院！”
慕凌薇伸出修长的手指，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转身看向许延星。
“延星，小安他身子弱，需要静养。你既然没事了，现在就去办理出院。”
许延星攥紧拳头，他刚刚醒过来不过一小时，身子还十分虚弱，慕凌薇居然为了养弟的无理取闹，强行让他出院。
他摇摇头：“我不出院。”
许延星接二连三的违逆终于惹恼了慕凌薇，她挥了挥手，声音冰冷。
“这由不得你。”
两个警卫员冲进病房，强行将他从病床上拖行下来。
“姐夫，得罪了。”
许延星拼命想要挣脱，周河川也惊慌地上前阻拦，却被警卫员一把推到了地上。
“河川！”许延星惊叫道。
他转过头死死盯着慕凌薇，却是对着身边警卫员说道。
“我不是你们姐夫，我和慕营长还没有领证，我们两个没有任何关系。”
慕凌薇蹙眉看向他，许延星今天似乎真的有些不一样。
从前的许延星，在她面前像个鹌鹑，从不敢说半个不字。
如今她终于同意和他结婚，怎么他反倒像变了一个人？
慕凌薇心中划过一抹冷意。
“许延星，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太幼稚了，我不吃这一套。”
“你自己回去好好反思，若是等我回家时你还是这种脾气，就关你一星期禁闭！”
警卫员将许延星拖出病房，粗暴地塞进军用吉普，驶离医院。

许延星被警卫员重重扔在水泥地上，身后传来大门上锁的声音。
“慕营长说了，她回来之前，你不许离开这里半步。”
他揉了揉肩膀，抬起头来打量整个房间。
这显然是他和慕凌薇的婚房，被他布置得喜气洋洋，连桌上的搪瓷缸，都印着红色的牡丹和双喜。
许延星走到墙边，抬手用力撕掉了墙上的大红喜字。
这个婚，打死他都不结了。
第二天下午，慕凌薇终于回来了。
看着眼前被破坏得一塌糊涂的婚房，慕凌薇刚要发怒，转而又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点头道：“还算你懂事，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刺激小安。”
“咱们两个的婚事推迟，等小安去上大学后再说。”
许延星对她的自说自话很是无语。
“慕营长，我说过了，我不想娶你，我们的婚约取消。”
“许延星，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不可能纵容你这样胡闹下去！”
“不过是落水没有救你而已，作为未来的营长丈夫，怎么能连这点小事都计较？”
也许是这些年的死缠烂打，让慕凌薇丝毫不相信许延星的话。
“小安的父亲牺牲前，和我父亲是战友，照顾烈士遗孤是我的责任和义务。”
“你是小安的姐夫，你要拿出全部的耐心来包容和爱护他，听懂了吗？做不到的话，你知道后果。”
慕凌薇的话语中透出毫不掩饰的威胁意味，她向许延星的方向逼近几步，将他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我现在去接小安出院，你在家做好饭等我们，小安说想吃鸡汤面。”
不等许延星拒绝，慕凌薇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许延星走进厨房，开始烧热水下面条，像过去这五年一样，默默无闻，任劳任怨。
但这次，他只做了自己那一份。
慕凌薇和慕安回来时，看到的便是许延星端着一碗热汤面，满足地享用着。
空气中鸡肉的香气飘来，慕安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他咽了口唾沫，对许延星怒目而视。
“野种，你在我家做什么？快给我滚出去！”
慕凌薇拦住要冲上去的慕安，轻声安抚：“小安，你别担心，我们俩的婚约已经取消了。”
他闻言惊喜地转过身：“姐，真的吗？”
慕凌薇笃定点点头：“既然小安不喜欢，我们就不结了。你身体还没恢复，延星为表歉意，专门过来照顾你。”
这个在军营里杀伐果决、威风凛凛的冷面营长，只有在养弟面前，才会露出难得一见的温柔。
许延星冷笑一声，并未搭理两人，只是继续埋头吃面。
看着许延星面无表情的样子，慕凌薇沉下脸来，他居然还敢耍脾气？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给小安和我盛面！”
许延星这才慢悠悠地抬起头：“没做你们的份。”
“什么？！”
慕凌薇怒目瞪着许延星，这个男人真是反了天，连这种玩笑都敢开？
她大踏步走进厨房，再出来时，脸色黑得快要滴出水来。
锅里空空如也，许延星真的没做他们俩那份。
许延星端着碗站起身：“你们在这里盯着，我吃不下去，我先回卧室了。”
慕安怒吼着冲过来：“你以为你算是什么东西？居然敢不听我姐的话，看我不打死你！”
许延星被猛推了一把，他一个踉跄，碗里还冒着些许热气的汤水洒出来，溅到了慕安手上。
他微微一愣，紧接着便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哭声。
“姐，这个贱男人用热水烫我！我好痛......”
慕凌薇迈开修长的双腿，快步走上来，小心捧起慕安有些发红的手，眉头深深皱起。
“许延星，你怎么连个碗都端不住？快给小安道歉！”
迎着慕凌薇凌厉寒冷的目光，许延星仰起头：“我没做错，凭什么道歉？”
慕凌薇眼底的怒意快要喷射出来，“我让你给小安道歉，你听到没有！”
若是以前，面对慕凌薇这样的目光，许延星早就怕得迅速道歉。
此时的他，看起来却无比平静，慕凌薇不禁有些心绪烦乱。
“是他冲上来推我，汤才洒出来的，你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许延星，小安的手都烫红了，你居然还在狡辩！”慕凌薇怒声喝道。
“你这样满口谎话、心机深重的人，根本不配做我的丈夫！快点道歉！”
许延星盯着两人，突然笑出了声：“好，我道歉。不过不是为刚才的事，而是为接下来我要做的事——”
说着，许延星将还剩下大半碗的鸡汤面，全部泼在了慕安身上。
“啊——”
慕安的尖叫声响彻了整个家属院。

如果说第一次烫伤时，慕安是三分痛，七分演。
这次他却是真的疼到流出眼泪。
“你疯了！”慕凌薇眼中喷出火，像要吃人似的狠瞪着许延星。
热汤泼过来时，慕凌薇正和慕安站在一起，此时她的身上也挂满了面条，看起来十分狼狈。
“你不是要我道歉吗？慕安，这次我是故意烫伤你的，对不起。”许延星讥讽地看着满身汤水的两人。
“许延星，看来我必须要给你点教训了。我会让你明白，什么才是一个营长家属该有的样子。”慕凌薇声音中是压不住的冷意。
她盯着许延星的目光从狠厉变得淡漠，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那眼神，像是狮子看向马上要死去的猎物。
慕凌薇走出房门，叫来两个警卫员。
“小刘，你把他按住，小王，你去打一壶热水。”
刘警卫员反剪住许延星的胳膊，“咚”的一声按倒在地上。
许延星声音有些颤抖：“慕凌薇，你要做什么？”
慕凌薇没有开口，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
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慕安抽泣的脸庞和耸动的肩膀，眼中满是疼惜。
警卫员很快便提着水壶回来了。
“把这壶热水，全部给我浇在他的胳膊上。”慕凌薇面无表情地下达命令。
“这......”警卫员有些犹豫，“营长，这可是刚烧开的热水，会导致严重烫伤的！”
慕安的样子虽然看起来狼狈，但其实那碗面汤已经放置许久，温度并不是很高。
而这一壶滚烫的热水浇下来，许延星不敢想象后果。
他拼命想要挣开束缚，那双手却像铁钳一般，死死地压住她。
慕凌薇的声音不怒自威：“你没听懂我的话吗？还是说，你想要违抗军令？”
警卫员不再开口，默默打开了暖壶瓶盖。
“慕凌薇，你不能这么做。”许延星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
“现在知道怕了？刚才不是挺威风？”慕凌薇墨黑的瞳仁没有一丝温度。
“这只是给你的不听话一点小小教训，记住，要想做我的男人，要懂得乖顺忍让。”
刺耳的“嗞啦”声响起，许延星还没来得及反应，滚烫的液体就像一条吐着火信的蛇，瞬间缠绕住了他的胳膊。
他咬破了嘴唇，才勉强咽下那声惨叫。
热水不断浇下来，灼热的疼痛如潮水涌来，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铁针，同时扎进了他的皮肤，直刺骨髓。
整壶水浇完时，许延星已经痛得发不出声音，奄奄一息地瘫在地上。
“不要装了，一点热水而已，你这么皮糙肉厚，能有多疼？”
“希望你记住今天的教训，以后我不允许你再这样任性。”慕凌薇冰冷的声音传来，似乎十分遥远。
“我送小安去医院，你自己留在家里反思。”
无助和痛楚席卷全身，许延星晕死过去。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周河川坐在病床边，眼眶红红地看向他。
“延星，这才出院不过两天，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你被警卫员送来的时候，整个胳膊都是水泡，人已经意识恍惚了，叫你都没反应，真是把我吓坏了！”
许延星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想抬手安慰周河川，却不慎扯到伤口，痛得龇牙咧嘴。
低头看去，两只胳膊被密密麻麻缠上了绷带。
“河川，”许延星轻声开口，“这次落水也许是一件好事。”
“我现在无比庆幸，自己忘了她。”
他曾经的日记里写着，慕凌薇救了自己，他们一定是命定的缘分。
可缘分，不该强求。
“她救过我，这些年的折磨，算我欠她的。从今以后，再无瓜葛。”

刘警卫员死死咬着嘴唇，不发一言。
他领教过慕凌薇的护短和不近人情。
那次慕安把许延星送来的饭喂了野狗，他不过是帮许延星说了句话，就惹得慕凌薇大怒，罚了他半个月的补贴。
为了让家里人不饿肚子，他只能克扣自己，一天只吃一个杂粮饼子，饿了就灌冷水。
他缓缓放开了小混混。
许延星绝望地看着他，他嘴唇微动，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他看懂了，是“对不起”。
慕安对着小混混努努嘴：“现在没有人打扰你们了，价格我给你涨到一百块，一定要给我好好折磨他。”
不等男人们反应过来，许延星便拔腿向巷外冲去，身后传来慕安放肆的大笑声。
他七拐八拐，成功甩掉其中两人，但那个为首最强壮的男人却在他身后穷追不舍。
没过两条街，便再次抓住了他。
男人狞笑着伸出手来，攥住他的胳膊。
衬衣的袖子被撕烂了一只，胸前的纽扣被扯掉。不管他如何呼救，这次，没有人再来救她。
绝望之际，他想到了包袱里那把刚买的水果刀。
许延星迅速抽出刀，向着男人挥去。
男人一个闪身退后，嘴里大声骂了句娘。
他的眼神仍不甘地黏在许延星身上，却忌惮那把闪着寒光的小刀，不敢轻易上前。
趁着这个空挡，许延星再次转身，用最快的速度逃离巷子。
好在这次，男人没有追来。
许延星一路狂奔回到家，冲进屋子，反锁好大门。
做完这一切，许延星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全身都在颤抖。
像是突然失去了骨头一般，他缓缓瘫坐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砸门声响起。
“许延星，你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为什么要反锁门？”
他挣扎着站起来，打开房门。
映入眼帘的是慕凌薇盛怒的脸。
“许延星，你看看自己像什么样子？衣不蔽体、蓬头垢面，真是丢我的脸！”
“你知不知道，整个军营都在说你和一个女流氓勾搭上了，两人光天化日之下，在小巷子里就忍不住做龌龊事！”
不用想就知道，谣言出自谁口。
“我没有，”许延星有些无力的开口，“是慕安找了小混混来欺侮我。”
“许延星，你不但不承认错误，居然还敢诬陷小安！”慕凌薇的怒吼如同疾风骤雨。
“小安他是有些任性，但那只是小孩子不懂事，他不可能做出这么恶劣的事！”
许延星自嘲地笑笑，自己真是傻，和她说这些做什么，他何时相信过她？
“慕营长，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在意这些呢？如果你觉得我给你丢脸，咱俩的婚约取消就是。”
慕凌薇怔住了，许延星说得云淡风轻，却像一把重锤砸在她心口。
心中一团无名火越烧越旺，无处发泄。
“许延星！”慕凌薇抓住许延星的肩膀，将他狠狠按在墙上。
“这么迫不及待要取消婚约，是为了去找那个淫妇吗？”
“不管我喜不喜欢，你都是我的男人。我不允许你多看别的女人一眼，和她们多说一个字。”慕凌薇一字一顿地说道。
“是我之前对你管教不严，让你的性子越发骄纵了，这次我会好好教训你。”
慕凌薇粗暴地拖过许延星，将他扔进一旁没有窗户的杂物间，锁上房门。
“你在这里面好好反思，想想该如何当好一名营长丈夫。三天不许吃饭，也不许踏出这个房间一步。”
“如果三天后你还是没有反思到位，那就继续关禁闭，我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慕凌薇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慢慢消失。
伸手不见五指的杂物间里充满了潮湿发霉的味道，仔细听还有老鼠的窸窣声。
许延星蹲下身子，缩成一团。
慕凌薇的偏心他早已见识过，但没想到，她会这样不分青红皂白污蔑他名声。
心里不算悲伤，只是钝钝的疼。
车票就在明天，他必须想办法脱身。
也许是这几天的疲累和惊吓，想着想着，许延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胃中翻滚的疼痛将他惊醒。
杂物间里暗无天日，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
但他至少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胃里的痛感一阵强过一阵。
许延星虚弱地挪向门口，抬起手无力地拍打着大门。
“有人吗？有人在外面吗？”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当他终于决定放弃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延星，是你在里面吗？你还好吗？”
是周河川！
“延星，我从慕凌薇那里偷来了钥匙，这就放你出去！”
门打开了，一道阳光照亮漆黑的杂物间，许延星轻轻眯眼。
周河川小心将他扶出来。
“延星，你快点走吧，这里我应付得来。”
许延星紧紧握住周河川的手，喉头翻滚，最终也只是说出了一句“谢谢”。
他抬眼最后看了看这间他和慕凌薇的“婚房”。
“慕凌薇，从今以后，你我再无瓜葛。”
一小时后，许延星来到车站，登上了北上的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