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研名单公布的第二天，为了安抚周砚，俞书瑶牵头搞了个丑人榜。
我以百分之七十的绝对票数，荣登丑男榜榜首。
写给俞书瑶的九十九封情书也在学校论坛里曝光，还有我邀请她当毕业舞会女伴的聊天截图。
我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真是丑人多做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俞校花有钱又有颜，沈夜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得上她吗？”
“啧啧啧，江大第一丑男，如果换做是我的话，死了算了。”
听到讥讽和嘲笑的我，不悲不喜。
当着俞书瑶和沈夜的面，坐到唐晚晚身旁。
她是丑女榜榜首。
“美女配俊男，丑妇配糙汉。”
“唐晚晚，要不要跟我谈个恋爱？”
1
听到我的话后，原本嘈杂的教室瞬间鸦雀无声。
专心写笔记的唐晚晚抬起头来，那双藏在厚重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
俞书瑶先是一愣，随即嗤笑：“沈夜，你脑子进水了？追不到我就自暴自弃到这种地步？”
她撩了撩精心打理的栗色长发，红唇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像唐晚晚这种土包子连给我提鞋都不配，你居然会看上她？”
确实，唐晚晚是班里最没有存在感的女同学。
总是戴着大大的黑框眼镜，穿深色衣服和长裤，头发很少打理，从不化妆和喷香水。
没人愿意跟她交朋友，她经常安静地坐在教室角落里，独自学习。
怪不得会被评为丑女榜第一。
周砚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俞书瑶的几个闺蜜也附和着讥笑起来。
“就是，你看她那副样子。”
“眼镜比啤酒瓶底还厚，衣服像是从奶奶衣柜里偷出来的。”
“脑子有病的男人才会看上她。”
唐晚晚的肩膀明显缩了一下。
她低着头，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
我能看到她白皙的后颈渐渐泛红，一直蔓延到耳根。
“我偏偏就喜欢像她这样的。”
我平静地从背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食盒。
“唐晚晚，这是我亲手做的点心，希望你喜欢。”
食盒打开的瞬间，俞书瑶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里面是我花了三个小时做的抹茶千层蛋糕。
每一层
可丽饼都薄如蝉翼，奶油打发得恰到好处，顶部还用果浆画了一朵樱花。
那是俞书瑶最喜欢的花。
大学四年，我每天都会变着花样给她做点心，风雨无阻。
但今天，这份专属的心意却当着她的面，送给了别的女人。
“沈夜，你什么意思？”
俞书瑶脸色发白，声音有些发颤。
精心修饰的美甲深深掐进掌心。
我全当没看见。
其实俞书瑶不是什么白富美，而是沈家资助的贫困生之一。
高中时的几次接触，让我对她有了好感，于是展开追求。
她推说自己年纪还小，暂时不想谈恋爱。
我没有放弃，跟她上了同一所大学。
追求时送的红包和礼物，俞书瑶从不拒绝。
她说不喜欢太过张扬的男生，所以我在学校一向很低调。
同学们都以为我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四年努力，我本以为能在毕业前抱得美人归。
可万万没想到，俞书瑶竟然对高大威猛的篮球队长周砚有了好感。
一开始只听到些风言风语的我，并没有当真。
直到保研名单公布，丑男榜出来后，才知道自己原来是个小丑……
2
面对俞书瑶的质问，我没有回答，只是将食盒往唐晚晚面前推了推。
她抬起头，怯生生地看了我和点心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
“沈夜，收起你的小心思吧。”俞书瑶闺蜜不屑地撇嘴，“书瑶根本看不上这种廉价的自制点心，狗都不吃。”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时唐晚晚突然伸手接过了食盒。
“谢谢沈同学。”
她的声音细如蚊呐，却坚定得让整个教室再次安静下来。
俞书瑶的瞳孔猛地收缩，脸色阴沉得可怕。
她猛地站起身，书本被撞翻在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沈夜，你会后悔的。”
她咬牙切齿地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几个闺蜜们慌忙跟上，临走前还不忘恶狠狠地瞪我一眼。
等人群散去，唐晚晚才小心翼翼地开口：“沈同学，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俞学姐那么漂亮，你明明喜欢的是她。”
“而且大家都知道，这点心是你为她准备的。”
我没有回答，只是指了指食盒：
“尝尝看？”
唐晚晚犹豫了一下，拿起叉子挑了一小块蛋糕送入口中。
随后眼睛亮了起来：“好吃！”
“好吃的话，我每天都给你做。”
我漫不经心地拿起书包：“下午三点图书馆见，我帮你占位置。”
她犹豫几秒，还是点了点头。
下午，我抱着两本专业书站在图书馆门口，唐晚晚迟迟没有出现。
我掏出手机，正犹豫要不要发条消息问问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绕过花圃，我看到唐晚晚被俞书瑶几人围在中间。
“你以为沈夜真喜欢你？他不过是为了气书瑶，把你当成工具人罢了！”
“就是，你也不照照镜子。”
“虽然书瑶看不上沈夜，但她不要的男人，你唐晚晚也没资格碰。”
“今天的事就算了，以后离沈夜远点，不许再跟他眉来眼去。”
“记住没有？”
“回答我，别装哑巴！”
我不动声色，站在暗处静静地看着。
唐晚晚抬起头，眼里有种莫名的倔强：“沈夜想干什么是他的自由，谁都无权阻止。”
刚说完，俞书瑶就抬手扇了她一巴掌。
我皱了皱眉。
几人一拥而上，对唐晚晚又打又掐。
“贱人，土包子！”
“我让你嘴硬！”
唐晚晚痛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但始终没有求饶。
俞书瑶又去扯她的东西。
只听哧啦一声，原本就有些破旧的书包裂开了。
一本日记掉了出来，里边还夹着一幅素描像。
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画像的眉眼脸型，分明是我。
一个闺蜜冷哼：“好啊，怪不得你这么嘴硬。”
“原来早就在暗恋沈夜了。”
俞书瑶使了个眼色，另一个闺蜜拿起日记本，边翻看边大声读出来。
唐晚晚想要阻止，却被其他人死死按住。
“五月三十一日，端午，沈夜又坐到了我左前方，他的背影和侧脸，真的很吸引人。”
“六月二十一日，夏至，吃午饭的时候，沈夜跟我打招呼了，这是他第一次跟我说话，声音好温柔。”
“七月十九日……”
唐晚晚突然拚命挣扎。
“把日记还给我！”
几人都有些意外。
刚才把她欺
负成那样都没反抗，现在为了一本日记却跟疯了一样。
3
可惜，胳膊始终拧不过大腿。
“这么肉麻的字眼，亏你写得出来。”
闺蜜不屑冷笑，把日记撕成粉碎，撒得到处都是。
俞书瑶又狠狠踩了几脚，这才带着闺蜜们离开。
唐晚晚流着泪跪在地上，把日记一点一点捡起，默默用衣服包好。
当她走到图书馆门前时，见到了我。
原本黯然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我问她脸怎么肿了，手臂也青了？
她小声解释：“没什么，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
我掀起她的袖子，淡淡说道：“这些指甲印也是摔出来的？”
“嗯，摔出来的。”
她抬起头时，我看见了眼底的那份认真和云淡风轻。
也没拆穿，点点头：“下次小心点。”
第二天一早，我又带了一个食盒到教室。
这次是草莓奶油蛋糕，俞书瑶最爱吃的点心之一。
当着所有人的面，我递到唐晚晚面前。
坐在周砚身边的俞书瑶捏紧了笔杆，原本白晰的手背青筋突起。
唐晚晚声如蚊蚋：“沈夜，这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蛋糕是我心甘情愿给你做的，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着。”
教室里突然响起一声碎裂的脆响。
俞书瑶扔掉断笔，起身摔门而去。
下课后，周砚在把我叫到了楼道。
“沈夜，书瑶这两天心情很不好。”
“早上进教室时眼角还有泪痕，昨晚肯定哭过。”
“我知道书瑶和你是多年同学，虽然她拒绝了你，但不管怎么样，你也不应该让她伤心。”
“这是身为男人的气度和胸怀。”
我冷笑：“我怎么对俞书瑶，跟你有什么关系？”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熟悉的高跟鞋声。
周砚突然抓住我的手，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脆响在楼道里回荡，他的左脸立刻浮现出清晰的掌印。
走过转角的俞书瑶刚好看到，发出刺耳尖叫。
“沈夜，你在干什么？”
“书瑶，你别怪沈夜。”周砚捂着脸，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只能怪我多管闲事，想劝他和你的关系不要搞太僵，大家毕竟是同学。”
我冷冷地看着他，没有
说话。
看到他脸上清晰的五指印，俞书瑶眼中燃起怒火：“沈夜，周砚只是好心相劝，你为什么要打人？”
周砚低着头，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我真是看错你了！”俞书瑶咬牙切齿，“想不到你是这种人，跟野蛮人没什么区别！”
我面色平静：“请问，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打他了？”
“还用看吗？”
俞书瑶指着周砚有些发肿的脸。
“证据已经摆在眼前，我要向学校投诉你打人！”
周砚立刻假惺惺地劝阻：“书瑶，别这样。”
“沈夜不是故意的，没必要把事情闹大……”
他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而且如果上报的话，说不定会影响保研资格的。”
“像沈夜这种暴力狂，根本不配保研！”
俞书瑶几乎是吼出来，她拉着周砚的手就走。
“我们现在就去教导处！”
上午第二节课刚结束，我就被辅导员叫走了。
俞书瑶坐在沙发上眼睛红红的，明显刚哭过。
周砚脸上还留着淡淡的巴掌印。
陈副校长推了推眼镜：“沈夜同学，说吧，你今天是不是动手打了周砚同学？”
“我没有打人。”我淡定地直视着他的双眼，“是周砚抓住我的手打的自己。”
“胡说八道！”
俞书瑶猛地站起来：“沈夜，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敢做不敢当了？”
4
陈副校长示意她别激动，然后转向我：“沈夜，其实我一直很看好你。”
“成绩优异，品行端正。”
“但打人这件事性质很恶劣，不论在哪所高校，都是不能容忍的。”
我一字一顿地说道：“陈副校长，我可以用人格担保，没有打人。”
“那周砚同学脸上的伤怎么解释？”
陈副校长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已经说过了，不信的话，你们大可以调监控。”
俞书瑶轻咬红唇：“你打人地方的监控坏了，沈夜，你早就算计好了对吧？”
我先是一愣，然后冷冷看向周砚。
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之前那副受害者的表情，低声下气地说道：“沈夜，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但事实就是事实，当着陈副校长的面，你就认了
吧。”
我冷哼：“不是我做的，我为什么要认？”
“够了！”陈副校长重重一拍桌面，“沈夜，你的态度太让我失望了！”
“我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诚恳地给周砚同学道歉，这件事可以从轻处理。”
我没有服软：“我没错，所以不会道歉。”
俞书瑶气得柳眉倒竖：“你什么态度！你这种人就应该取消保研资格！”
陈副校长脸色阴晴不定。
就在这时，周砚假情假意地说道：“陈副校长，虽然沈夜打了我，但大家毕竟同学一场。”
“如果因为这点小事，让他被取消保研资格的话，太可惜了……”
“沈夜，你看见了吗？”俞书瑶冷笑，“周砚不计前嫌，心胸宽广，都这种时候了还要替你说话，简直比你强一百万倍。”
“你根本配不上保研资格！”
我看着她，突然有些想笑。
原来自己曾经深深喜欢过的女孩，已经变得如此陌生。
“保研资格你们想取消就取消吧。”我转身向门口走去，“但我绝不会为没做过的事情道歉。”
回到教室外，迎面差点撞上抱着书本的唐晚晚。
她一脸关切：“沈夜，你没事吧？我听说你被叫到教导处了。”
“没事。”我淡淡说道，“就是保研资格可能要拱手让人了。”
唐晚晚的眼里闪过一丝震惊：“为什么？你成绩那么好？”
“都过去的事了，没啥好说的。”
我看着她担忧的表情，微微一笑：“有空吗？我请你喝奶茶，就当是今天的约会内容吧。”
……
几天后，对我的处罚公告出来了。
“经校方研究决定，取消沈夜同学的保研资格，由周砚同学递补。”
周砚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众人对我指指点点，冷嘲热讽。
“肯定是被上次的丑男榜一刺激到，所以动手打了周同学。”
“没错，谁都知道俞校花喜欢的是周同学，他因嫉生恨，做了傻事。”
“这下好了，保研资格没了，还要被全校通报。”
我靠在椅背上，神色平静。
仿佛这一切与我无关。
突然，唐晚晚站了起来。
声音虽轻，但却坚定：“我相信沈夜不是那种人，他肯
定没有动手打周砚！”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俞书瑶眯起眼睛冷笑：“哟，第一丑女还学会护短了？怎么，真把自己当他女朋友了？”
唐晚晚的脸涨得通红，但这一次，她没有退缩。
“反正我相信他。”
我看着她。
心灵的最深处，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触碰了一下。
很快，到了毕业舞会那一天。
每个同学都穿上了漂亮的晚礼服。
唯有唐晚晚，身上是一件缝有补丁的粗布裙，与华丽的会场显得格格不入。
俞书瑶一袭白色长裙，宛如高贵的白天鹅。
经过唐晚晚身边时，她故意停下。
“怎么，连个舞伴都找不到？”
闺蜜李梦冷笑：“不奇怪，看看她的裙子多寒酸啊，像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一样，谁会找她做舞伴？”
周砚故意问道：“唐晚晚，你的男朋友沈夜呢，他没来吗？”
李梦笑得更大声：“还用问吗，沈夜根本丢不起这个人，哪里敢来。”
“他的脸皮可没唐晚晚厚。”
唐晚晚低着头一言不发。
音乐响起，主持人宣布：“同学们，今晚舞会跳得最好的一对，将获得神秘大奖，请大家努力加油！”
俞书瑶和周砚立刻步入舞池，姿态优雅，引来一片掌声。
显然两人已经私底下排练过无数次。
当他们经过唐晚晚身边时，故意撞翻酒水。
尖叫声中，唐晚晚被淋成了落汤鸡。
众人轰堂大笑，前俯后仰。
唐晚晚紧咬着唇，正不知所措时，大门突然被推开。
众人扭头望去，全都愣住。
我穿着一身高订礼服，在八名保镖的簇拥下走进会场。
女保镖手里拎着一套华丽到极点的白色晚礼裙，一看就出自大师之手。
我轻声吩咐：“你领她去化妆换衣服。”
女保镖走到唐晚晚面前，恭恭敬敬地行礼：“唐小姐，请。”
一脸茫然的唐晚晚被带走后，我冷冷地扫了一眼俞书瑶和她的几个闺蜜。
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
“刘管家，从明天开始，停掉俞书瑶所有的经济资助。”
“翻一百倍，以后全部打到唐晚晚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