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中药铺买药。

喝了几天，病情还愈发严重。

最后几天咳的血里面带着银色的沫沫。

四天后也突发心梗，在送去医院的途中不治身亡。

那时村里的人还在议论，这两口子怎么都心梗死亡，是不是祖先的坟头风水不好？

村里的长辈都建议方淑珍赶快迁坟。

方淑珍不信这些，后来就离开了家乡，迁坟这事事就没人再提起。

此时此刻，方淑珍突然明白了，父亲咽气时手里死死攥着的药包扎着渔人结，和当年捆扎海鲜的绳结如出一辙。

母亲咳出的血沫里浮着银色鳞片，像极了月光下闪烁的鱼鳍……5 燃烧的证言方淑珍用尽生命的最后力气爬起来。

缓缓地伸了伸弓着的背，蹒跚着来到工厂的废料焚烧间。

平时2分钟的路程，她足足用了半个小时。

焚烧间堆满了待焚烧的废料，她双脚慢慢挪到废料中间。

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半躺下来。

颤抖着从口袋里笔记本，小册子，整齐的摆放在自己的身旁。

然后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打火机。

咔嚓一声，火苗一下子窜出来了。

她手一抖，旁边的布料噼里啪啦地燃起来了。

笔记本，小册子在火光的肆虐下，发出啪啪的响声。

火苗嗤嗤地往上窜，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

布料的味道中夹夹杂着纸的味道，向四处飘散。

黑色的灰烬在方淑珍的头顶飘来飘去。

有的落在了她的头上，有的落在她弓着的背上。

她想挪动双腿，却像灌了水泥一样，动弹不得。

周围的火苗，撕扯着她的衣服，裤子。

仿佛间，她好像看到前面100米处，站着一个人影。

是肖玥，没错，就是肖玥。

不知是隔得太远，还是火苗窜到眼前，她的双眼根本睁不开。

方淑珍眯着眼，看不清她的脸，也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但那个红唇上扬时露出的一排洁白的牙齿看起来像一块白布，随时都要扼住她的喉咙似的。

她昏昏沉沉，困了。

耳边似乎听到爸爸妈妈在召唤她。

她用力想睁开眼，她感觉女儿来了，女儿的笑脸就在眼前。

她蹦蹦跳跳地在草地上跑来跑去……方淑珍感到剧烈的疼痛，气味也愈加浓烈。

日记本和小册子烧的零零散散。

但依稀还能看到几个字，但都不重要了。

我带走了你的秘密，就让这一切从这
1 锈蚀的黎明方淑珍扶着斑驳的墙砖直起身时，后腰传来金属锈蚀般的钝痛。

五点零七分，流水线车间青白的灯光在眼皮上割开一道裂口，她望着自己在玻璃窗上的倒影：驼背像被压弯的芦苇，工服领口泛着经年累月的黄渍。

三十七岁的躯体里仿佛灌满了水泥，连呼吸都带着沉渣。


仗着是自己的师傅，总是批我，还有那眼神，似乎要吃了我。”

一瞬间，方淑珍就认出了，这是肖玥的笔迹，记录着肖玥第一次独立完成样衣的日子，还有肖玥每一天的心情。

5月13日“我会裁衣了，但还远远比上那个女人。

老天啊，让我早点超越她。”

……原来她这么想超越我？

思绪闪回肖玥刚进工厂时，这姑娘手巧聪明，领悟能力强。

一教就会。

感觉就是心眼太多了。

记得她刚来时，我的裁衣线明明好好的，走开一会，回来就发现被剪断了。

一看那口子，就知道是故意剪断的，当时还纳闷呢？

最可怕的还是她那个暴躁脾气。

方淑珍现在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在她心里，肖玥就像一个叛逆期的孩子，一不顺心就发火，砸东西。

记得有一次，她生气的时候，顺手抓起身边的碎布头，一阵乱砸。

那碎布头像倾盆大雨一样噼里啪啦地砸在她脸上，就像一个个巴掌扇得她晕头转向。

经理本来要处罚她，方淑珍看着她小，小孩子嘛，脾气大。

替她求情，请求经理取消了对她的处罚。

仓库里静得只有墙上闹钟的滴答声。

她顺着布匹的斜度坐下来。

大口地喘着气。

感觉自己生命快到尽头似的。

双眼模糊地几乎看不清日记本里的字。

只感觉日记本里的文字不停地在脑海里穿来穿去。

肖玥跟她是同乡。

从小就认识。

据说他爸爸还和自己的爸爸是拜了把子的兄弟。

记得妈妈告诉她，刚出生那会经常带着她去肖玥家吃饭。

肖玥爸爸是渔民，如果出海回来有鲜货，就会叫方家一家人去尝鲜。

咸腥的海风与鱼肉香气曾串联起两家门槛。

方淑珍爸爸是村里的村长，肖玥爸爸出海时，家里的重活累活也少不了方淑珍爸爸的帮衬。

肖玥2岁的时候，方淑珍那时刚好4岁，他们一起在沙滩玩过家家。

一大批渔船缓缓靠近岸边。

船一靠岸，就有人从船上匆匆跳下来，一边跑，一边喊，“有人吗？

快来帮忙，快来帮忙。”

村里人马上从四面八方赶来，方淑珍的爸爸跑在最前面。

原来是玥爸爸在外捕鱼出了事。

回来的时候已经咽气了。

“好像是你爸爸.”方淑珍马上拉着肖玥跟在队伍后面往肖家跑去。

傍晚的时候，肖家门前
已经挂起招魂幡。

方淑珍记得丧事全是爸爸去张罗的，父亲每天深夜回到家时衣襟沾着纸钱灰。

从此肖家母女的眼瞳就结成了冰凌。

自从那以后，方淑珍记忆中就没再去过肖家吃饭。

玥妈妈平时在路上遇见她，也十分冷淡。

特别是肖玥更是把她当成仇人一样。

要么躲得远远的，要么凶巴巴地呵斥她。

6月18日妈妈不在了。

我没有家了。

她下去跟爸爸一起生活可能更幸福。

在整理遗物时发现了妈妈的日记本。

日记本里藏着一个带血的小贝壳，那些锋利的边缘划破了二十年的谎言......原来妈妈讨厌方家是……方家的人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方淑珍震惊不已，拿着日记本的双手颤抖着。

突然好像什么东西从日记本里掉落下来。

方淑珍揉揉朦胧的双眼，她用全身力气弯腰去捡掉落的东西。

原来是一个小册子和一个用布包着的小贝壳。

小册子旧得一摸就几乎要粉掉。

方淑珍小心翼翼地展开小册子，生怕自己一用力，册子就灰飞烟灭了。

字迹歪歪斜斜，零零散散。

她费了好大劲才看清。

3月2日“老公没了，我心都碎了。

以后我跟玥儿怎么办？”

册子上的纸全是斑驳的痕迹。

也许是有些年头了，也许是玥妈妈的泪水浸湿的。

3月3日“老公的遗体被好心人送回来了，今晚守灵。

让我好好陪陪你。”

3月4日“天杀的，那个人昨晚把我拖到床上，要我的身子。

老公，你睁眼看看，你的兄弟的嘴脸……，早点收了他。”

“嘴”字后面的“脸”字的月字旁好像反复抠挖的伤口，已经模糊得基本看不清，但一圈一圈的印记模糊可见，像是泪痕干了以后的痕迹。

3月5日“老公躺在了山上那个冰冷的地方。

我回到了冰冷的家。

一到晚上我就怕，他又来了。

说喜欢我好久了。

现在由他来照顾我和玥儿。

但我不喜欢他，他又强迫了我。”

6月8日“天天浑浑噩噩，昏昏欲睡。

晚上还被魔鬼折磨。

老公，要不是玥儿，我都想下去陪你。”

……9月8日“老公，玥儿7岁了。

大姑娘了。”

9月10日“回来看到那个魔鬼在脱玥儿的裤子，我疯了，我要杀了他……”方淑珍感觉似乎有布帛撕裂声与童稚的哭
了一家中药铺。

厂里的采购就是她介绍去那里买的。

听说男人喝了精气血旺盛，女人喝了滋养皮肤，美容养颜。

哪个女人不爱美呢，所以这养生茶一直很受欢迎。

方淑珍也很喜欢喝，有点微甜，但有时会夹杂着一点貌似铁锈的味道。

问了别的姐妹，他们都说没有铁锈味，很好喝。

方淑珍觉得也许是自己敏感了，听说有的人天生对某种味道敏感。

也许我就是那个“有的人”吧。

从那以后，方淑珍没有再在意。

每晚必喝养生茶。

3 血色保温杯方淑珍抚摸着崭新的保温杯，不锈钢表面映出她微微发颤的嘴角。

这是她人生中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