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羞耻地追了林宴君三年。
为他做尽一切惊世骇俗的事情，生生将自己熬成了声名狼藉的老姑娘。
他终于答应娶我，可条件是顶替他心尖上的那位姑娘流放宁古塔。
“柳家满门流放，新月身子弱禁不住折腾，你与她容貌身形相仿，是最好的人选。”
“放心，我已经派人接应，出了城就伺机救你回来，你不会受太多苦。”
我苦笑着点头，终于死心。
为他做完最后一件事后，我答应了爹爹的安排，嫁入东宫。
林宴君看着被原封不动退回的聘礼，不由地恼火。
“安念淳不是吵着闹着非我不嫁吗，现在又耍什么花样？”
而我彼时一身凤冠霞帔，正被太子压在身下。
“好淳儿，你不专心，孤要狠狠罚你……”

1
林宴君派人来请我时，我有些意外。
跟在他身后这么多年，从来都是我主动缠着他，这还是他第一次要求见我。
还未走到门口，我便听到了熟悉的哄笑声。
“你们说她会答应吗？毕竟是娇生惯养的小姐，吃不了苦……”
“唉，你是不知道安小姐对咱们侯爷的一片痴心，别说吃点苦头了，就是要她的命，她也会答应！”
“啧啧，我还没见过像她这样死缠烂打的女人，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真下贱。”
我愣了愣，深吸一口气推门而进。
屋内的几位世家公子毫不在意地耸耸肩，林宴君抬了抬手，他们识趣地退出。
他背对着我，盯着墙上的画像看得入神。
画上的女子与我有八分相似，却不是我。
许久，林宴君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转过身与我四目相对，似是下定什么决心般艰难地开口。
“安念淳，本侯答应娶你……”
我来不及欣喜，又听见他冷冷说道。
“柳家满门流放，宁古塔苦寒无比，新月身子弱禁不住折腾，我必须救她……”
“你与她容貌身形相仿，是最好的人选。”
“只要你帮我救下新月，我就娶你。”
我还未来
得及上扬的嘴角僵在脸上。
这些年，早就知道林宴君心中有人，可怎么也想不到，他爱柳新月爱到了这种地步。
即便娶一个根本不爱的女人，他也甘之如饴。
我恍惚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思绪飘回了及笄那年。
那是我第一次参加长公主的宴席就迷了路，还差点被京中有名的纨绔轻薄。
是林宴君及时出现为我解了围。
这并非我们初次见面，我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对他的情意就此疯长。
为了博取他的欢心，我用尽了一切办法，创造无数次机会接近他，甚至不顾女子的矜持当众向他告白。
可他并没有记起我，只把我当做寻常攀附的女子。
他一次次将我的真心踩在脚下践踏，除了嘲讽和讥笑，我什么都没得到，却成了所有人的笑话。
后来我才知道，他早已有了意中人，是柳相嫡女，早已内定的三王妃。
而他对我唯一一次释放的善意，也仅仅是因为，我与柳新月有几分相似罢了。
细说起来，终究是我承了她的恩，如今还她也算两清了。
“好，我答应。”
我脸上挂着浅笑，回答地干脆利落。
林宴君显然未曾料到我的反应，上下仔细打量着我，许久才问出一句。
“当真？”
见我眼神坚定，他忍不住补了一句。
“丑话说在前头，虽说答应了娶你，但我这辈子只爱新月一人，我会给你夫人的体面，别的你不要奢求，更不要妄想越过新月。”
我轻“嗯”了一声，看着他如释重负地模样，心里莫名轻松。
还了这份情，我就再也不欠他们了。
林宴君，放心，我不嫁你。
2
当晚，林宴君就命人为我穿上囚服，换柳新月出来。
他实在舍不得柳新月再多受一丝罪，只能委屈我。
我披头散发低垂着头，任由身后的暗卫将我推搡着丢进昏暗潮湿的牢房。
“宴君，让安小姐假扮我会不会不太好，你知道的，我不愿累及他人……”
“安小姐，对不起，若不是我，你也不会遭这份罪。”
狼狈不堪，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句求饶声。
这是我最后的尊严了。
车内柳新月娇娇柔柔地问道：“宴君，怎么不走了，什么人挡道了吗？”
她伸出脖子往外看，林宴君立即抚上她的眼。
“不过一些下贱的亡命之徒，别看，你胆子小，夜里会梦魇的……”
我挣扎着起身，不知什么时候，一个面生的小吏凑到我身侧，往我手心塞了什么东西。
他警觉地望着四周，用只有我们俩听到的声音，在我耳畔低语。
“姑娘，侯爷都安排好了，这是假死药，服下后一炷香便会形同尸体，到时候狱卒定会将你抛尸野外，侯爷便会接你回去。”
我鼻尖一酸。
他总算没有食言。
我迫不及待将药丸吞下，没有注意到小吏眼里一闪而过的精光。
4
眼前的世界颠倒旋转，小腹处亦有一股无名的暖流。
我心里咯噔一下，顿觉不妙，下意识看向林宴君的方向，隐约瞧见柳新月缓缓勾起的唇形。
“春宵丸。”
勾栏常用的助兴丹药！
林宴君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就这么厌恶我吗？
不等我细想，身体已经僵直。
两个面容猥琐的小吏已经将我狠狠丢到草堆上，不耐烦地咒骂。
“真不中用，才出城就断气了！”
转头又对着行进的大部队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走。
前方的官兵脸上露出了然的羡慕神色。
“便宜你们了，真想尝尝千金小姐的滋味！”
“咱们兄弟替你尝了，专心当你们的差吧！”
他们舔了舔唇，眼中欲色大盛，伸手就开始撕扯我的衣衫。
我虽全身僵硬不能动弹，眼前亦模模糊糊，但却能清楚地感知到外界的一切。
他们粗糙的大掌粗鲁地拂过我的肌肤，极尽羞辱的姿态。
而我分明厌恶至极，却难以抵挡下腹涌上的滚滚热潮，不受控制地逸出一句呻吟。
身上的男子愣了愣，随即喜不自胜。
“侯爷给的药当真有奇效，这可比死尸有趣多了！”

人递了消息，只说去城外寺庙祈福散散心。
可若是迟迟不归，爹爹定会去查我的下落。
我安家虽不是顶显赫的门第，但也不至于任由旁人掳走嫡女。
林宴君他不敢不救我。
我一遍又一遍说服自己，才勉强让自己安心几分。
林宴君安排的人就在不远处盯着我，他们时不时在我面前谈论起他的近况。
说起林宴君是怎样娇宠着柳新月，为她置办了新的院落，日日流连，侯府都不回。
现如今，人人都知道林宴君得了一个极宠爱的姑娘，含在口中也怕化了，恨不得把心掏给她。
若是放在以前，我定会难受痛苦许久，可现在，我是真不在乎了。
我只盼着为他做完这最后一件事，与他两清。
启程流放的日子终于到了，再次看见阳光的时候，我不由地恍惚。
我在心中不断地默念，快了，就快解脱了。
被鞭打驱赶着终于走出城的时候，恰好撞见林宴君的马车。
他端坐其中，任由柳新月倚在他肩头。
风拂起帘幕，女子挑衅地扫了我一眼，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她微微仰起头，眼角勾着身旁的男子。
“吻我。”
林宴君宠溺地低头，深深印在她唇上。
心猛地漏跳一拍，身后狱卒大力推搡，我迅速挪开眼，低垂着头跟上队伍。
“那车里可坐着侯爷心尖尖上的女人，宠得厉害，你们这些下贱东西怎么敢窥探！”
“赶紧走！”
“啪！”
一鞭狠狠甩在我背上，顿时带出血痕，我痛得直吸气。
身后林宴君低沉的声音带上几分怒意。
“谁让你们动手的？”
他还是对我于心不忍的。
我心中窃喜，可很快又被苦涩盖过。
“夫人见不得血腥，还不赶紧把人拖走？”
我自嘲地摇了摇头，为何还不清醒，林宴君从始至终都只在乎柳新月一人而已。
狱卒得了令，点头哈腰地拎着我往一旁带，我脚下虚浮无力，被他这么一扯，当即摔倒在地，被他拽着拖行好远。
我整个人
受我的提议，是我求你帮忙，新月她不欠你的！”
“没有人可以当着我的面对她动手！”
他眼中怒火冲天，强压着问柳新月。
“她用的哪只手？”
柳新月咬着毫无血色的下唇，“右手……”
钻心的疼痛几乎是与她的话音同时到达，我右手被他生生折断，以诡异的角度耷拉着。
我当即疼出了眼泪，又被他的掌力狠狠带到，跌坐在地。
林宴君将柳新月护在怀中，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中。
只留下冷冰冰的一句。
“你们不必对她客气，让她在这里好好学学规矩，免得日后丢我宁远侯府的脸面！”
断裂的右手高高肿着，疼得我怎么也睡不着。
好不容易要昏沉睡去的时候，我耳边出现了锁链晃动的声音。
有人打开了我的牢门！
我猛地从地上爬起身，警觉地看向来人，下一秒就被一道黑影重重压倒。
一股浓烈的酒气混着恶臭向我袭来，粗粝的大手落在我身上，激起一阵恶心。
我强装镇定大喊出声，“住手！”
“我是宁远侯的人，你有几条命敢动我？”
男子轻蔑地哼了声，“宁远侯若是在乎你，又怎么会让你来这种地方？”
“还把自己当千金小姐呢，侯爷说了让我们好好教教你规矩，终归是要流放的，倒不如让我先吃顿饱的！”
他边说边解开衣衫，我被紧紧压制着，毫无还手之力。
心底涌起一阵无力和委屈。
他说的没错，林宴君根本不在意我的死活，只怕此刻他正与柳新月缠绵着。
就在我绝望欲死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催促。
“快出来，快出来，上头来人了……”
男子愣了愣，低声抱怨了句“真扫兴”，急忙拎着裤子出去了。
刚刚逃过一劫的我紧紧抓住衣襟，蜷缩在角落。
终于忍不住，落了泪。
3
不知为何，接下来的日子再也没有人来骚扰过我。
我数着日子，盼着出城那天。
林宴君他会信守承诺，救我出去吧。
我出门前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