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兄弟，你不要想不开……”
“年轻人，听哥一句劝，好死不如赖活着！”
随着拉扯感传来，方义缓缓地睁开了双眼，顿时蒙圈了。
此刻他正站在一座大厦顶楼，阳台的边缘，甚至一只脚，已经踩在了半空。
什么情况！
为什么他会站在接近六百米的高空，站在足有百多层大厦的顶楼，还一副随时要跳出去的节奏！
嘴角微微抽搐，方义开始将视线朝高楼下方投去。
首先映入眼眸的，是尸体。
不是一具，而是接近一百多具。
那些尸体犹如残破的玩偶一般，横七八竖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仔细看去，尸体面部表情，都是带着诡异的安详和解脱感。
尸体的外围区域，立着警戒带。
一群吃瓜群众正在拍照和录像。
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而且从表情看，似乎一点都不惊奇，颇有点习以为常。
“……集体跳楼？冤鬼索命？”
方义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这跳楼侠的开局是什么神展开！
叮。
就在这时，方义耳边机械音。
“请玩家仔细倾听角色的【背景介绍】。”
“李乌，二十八岁。网牛网络科技公司，程序员。
网牛是专注网页游戏开发的公司，拥有丧心病狂的加班机制。
日积月累的压力，让李乌不堪负重，日渐压抑，状态越来越差。
而他的周围，也在发生变化。
前台女神变得冷漠无情，真情同事变得势利阴险，和蔼领导变得严厉苛刻。
绝望的生活，让李乌喘不过气来。
当某一天，一条神秘短信出现在他的手机上。
犹如压垮最后一根稻草，一场活动揭开序幕，你走上了公司楼顶的阳台……”
方义有些无法理解，这家公司到底加班得多恐怖，才会把人逼到寻解脱的地步。
如果工作不顺心的话，大不了辞职就是，至于吗？
但考虑到李乌可能已经患有压抑症，情况就另当别论了……
方义此刻玩的游戏叫《虚实幻境》是大逃杀类型的游戏，必须杀光敌方所有人才能获胜
了解背景后，方义看了眼自己的属性面板:
玩家ID：东门醉。
当前模式：混战模式
副本队友：血云楼、暗杀之夜
副本人数：十八人
副本身份：程序员
身份技能：绝望的加班、强大的肝
个人物品：黑语弩机，黑语弩箭x13，利牙匕首（左）
个人技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假死，初级剑法。
方义顿时面色一僵，这程序员的身份技能一言难尽，不是一般的弱...
“李乌，快停下！你这白痴丢进公司脸面了！”
“李乌，你知不知道你给公司带来多大麻烦，还不快从阳台下来！”
人群中穿着西装革领的几个人，面色微变，惊呼出声。
然而他们只是叫的最响亮，却不是真正关心方义的生死。
方义冷冷的看着喊话的几个人，多留个心眼，做出一副犹豫模样。
原本踩在半空的脚，颤颤巍巍，表现出一种想跳又不敢跳的假象。
戏要做全套。
在不清楚这批人里面，有没有玩家前，最好不要露出破绽。
踏！
冲在最前面的城市保护者，似是察觉到方义的犹豫。
面色闪过喜色，他陡然加速，猛地冲了过来，一把将方义拽回地面。
砰。
方义落地，立刻被好几名城市保护者压在身上。
“魏队，控制住了！”
“很好！”
魁梧城市保护者轻吐一口气，来到方义面前。
“李乌，你为什么要轻生？”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迷迷糊糊就站在了这里……”
方义神色变现的有些茫然。
这种时候，该装傻就装傻。
一百多人的集体死亡事件，怎么看都不简单。
如果深入牵扯进去，很容易成为公众焦点。
“是吗？”
魏队面色闪过失望。
“那你有没有收到什么神秘短信？”
“是，是这个吗？”
方义拿出手机，调出短信。
“李乌，你对生活感到绝望吗？对未来感到迷茫吗？”
“明天来万凉大厦顶楼，你心中的疑惑将得到解答，你的人生将迎来全新的篇章。”
“拥抱虚无，感受真实。”
“虚无万岁。”
挺长的一条短信，看日期应该是昨天发过来的。
然后今天方义就和别人一起来到了大厦楼顶。
咯吱咯吱。
手机突然发出了不堪负重的声响。
那是魏队手中逐渐用力，将手机挤压的效果。
“魏队！冷静点！”
“对啊！至少我们又救下了一名受害者。”
咯吱声这才停下。
魏队深吸一口气，将手机交还方义。
“我知道。只是这些短信的影响力越来越大，死伤人数越来越多……”
“魏队，这不是你的错。”
“是啊！大家都很想揪出幕后首脑，但这事急不来。”
魏队挥了挥手，目光看向方义。
不过未等他开口，人群中就钻出五人。
四个面色憔悴的年轻人和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
“李乌，你没事吧？”
“李乌，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小李，不就是让你多加了几次班，你怎么就死脑筋呢？”
不用猜，这几人应该就是方义的同事和领导。
同事虽然表露出关心，但目光却在偷偷看向领导。
领导虽然表现的豁达和蔼，不过字里行间，语气神态中。
那种冷落和疏远，意图撇清关系的态度，表露无遗。
“我……我我……”


方义张了张嘴，头又低了下去。什么都没说，一副精神萎靡的模样。
少说少错。
当前局面，还是收集信息为主。
“你就是李乌的领导？他现在需要休息……”
魏队眉头微皱，不过未等他继续说下去，领导就连忙赔笑。
“我知道我知道，魏队说得对。
这样吧，小李，你先回去休假一个月，好好放松放松。”
休假一个月？
这套路，怕不是回来就直接开除了吧。
方义心如明镜，“好，好的……”
魏队眉头微皱，欲言又止，最终摇了摇头。
别人公司的私事，轮不到他这个探员指手画脚。
可怜这个年轻人，刚刚经历了这种事，马上又要面临失业的困境。
旁边一直负责维持现场的探员，这时悄然上前一步。
“魏队，已经让这些人认证过了。
下面的死者，半数是在万凉大厦上班的员工，各个公司的人都有。”
“另外半数人，并不是万凉大厦的员工，应该是外来者，具体身份还需要调查……”
说到这，这名警员停顿了一下，声音压低几分。
“还有，魏队您是外面调过来，专门调查此次案件，所以并不清楚万凉大厦的情况。”
“其实这座大厦有时也被本地人称为死亡大厦，每年都会出几次员工跳楼事件。”
“只不过这次和虚无扯上了关系，所以人数比以往多了不少。”
魏队闻言，脸色一沉。
“这是怎么回事？详细说清楚！”
“听说整个万凉大厦的公司都用着一套形成体系的加班制度与善后机制，
以前我们也进行过调查，后来不了了之。
因为这套体系是没有漏洞的，公司最多进行民事赔偿。”
无良公司。
方义和魏队心中同时冒出这个念头。
不过方义想到自己角色的背景介绍，倒是有些明白李乌为什么要进这家公司。
即将步入不惑之年，却一事无成。
这种人一看就是没什么恒心和毅力，脑子也不算灵光。
然后还是进培训班学的编程，连基础都没有打好，就直接去找工作。
这种情况，即使网牛科技公司，这种三流公司，也是收钱办事，才让李乌入职。
而且还不忘疯狂压榨劳动价值……
惨，这身份好特么惨啊。
方义默默唤出属性，查看身份技能。
“绝望的加班：夜晚期间，精神力更加专注。微量提升学习效率，微量提升工作效率。
“强大的肝：肝功能强大，微量提升排毒能力，微量提升造血能力。”
全特么坑爹技能啊！
前面的【绝望的加班】还算可以，特别是提升学习效率这一点。
可以看做小小的天才模板，领悟或者学习技能时，所需时间更短。
但问题是，这技能只有晚上才生效，直接就废了一半啊。
还有后面的【强大的肝】是什么鬼？
游戏里的毒药，哪一个不是毒性猛烈。
想靠技能排毒，那得浪费多少积分升级才有可能。
还有造血功能……是以后不怕贫血了是吗？
神特么还会有这种困扰！
可以说，除非角色以后打算走跟血液有关系的养成方向，发展路线。
比如仙侠副本里的血修。
否则的话，这种技能，还真没多少人愿意留下来。
至于方义，对这两个身份技能，也是感到淡淡的忧伤。
鸡肋。
有用肯定有用，但能发挥多少作用，就没法说清楚了。
更别提，还要投入积分升级才能完全放发挥效果。
“算了，暂时还不着急，先看看这场副本能弄到多少积分，再做决定。”
收敛心思，方义注意到魏队那边也已经和队员交代清楚事情。
很快，先前那名负责报告的警员，来到方义面前。
“李乌，你跟我回局里坐下口供吧。”
“好，好的。”
能够离开这里，方义自然是双手赞成。
这边的大事件，早就引起关注。
只不过死的是万凉大厦的人，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唯一让吃瓜群众惊讶的是，这次组团光临的人还不少。
但这只是暂时的，消息封锁不了多久，很快这件事就会成为新闻焦点。
“到时候，我这个唯一的幸存者，就太引人注目了。”
说实话，开局有些不利，好在公司领导当场就给他放了一个月的假期。
这一个月时间，如果利用得当，完全可以弥补开局的劣势。
“程序员，以及【绝望的加班】这个身份技能，看来系统鼓励的方向，是让我走黑客路线。”
现代副本，摄像头和网络应用方面，算是挺普及的。
只不过想要获得摄像头的权限，那就非常困难了。
而一旦能够成功黑进去，或者利用其它途径，得到权限。
那在现代副本中的优势，会非常大。
至于所谓其它途径，自然是多种多样，
可以是走混进城市保护者势力，用职位之便查看。
也可以是控制城市保护者，威胁城市保护者，让拥有权限的人，为他们服务。
方义思量着系统安排的路线，到底适合不适合。
可还未等他想清楚，面前突然弹出一条副本通告。
我靠？！
这么快就出现一血了？！
方义心头一愣，连忙仔细看去。
下一刻，他的嘴角忍不住抽搐起来。
因为面前飘过副本通告，简直让人胃疼。


“副本通告：玩家【暗杀之夜】，已被【系统势力】杀死。”
尼玛！自己队友在玩蛇吗！
神特么被【系统势力】杀死，特么现在开局才几分钟啊？
方义心中正郁闷呢，下一条系统消息随之响起。
“系统提示：副本队友【暗杀之夜】死亡，扣除团队积分五百点（500）。”
……很好，很强大。
负积分开局。
方义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李乌？怎么了？”
“没，没事，只是有点不舒服。”
“那我们动作快一点。早点回城市保护局录口供，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嗯，谢谢温哥。”
面前的温哥，通过之前的观察，能够确认是NPC，因此方义倒不怕露出异常。
将手放下，方义一边跟着温哥，一边查看积分情况。
“个人积分：两百点（200）。”
“团队积分：负五百点（-500）。”
团队积分，暂时还不会结算到个人积分里面。
需要等到副本结束，才会进行总体的结算。
如果这场副本玩脱了，那方义的个人积分就真的要变成负数了。
“看来这次需要多拿点人头才行。”
叮咚。
电梯开门声，将方义思绪拉了回来。
进入电梯，按下楼层，两人静静等待起来。
来到底层，出了大门，方义准备跟着温哥进入车里。
“李乌？”
不过下一刻，一道带着疑惑的清冷声音，在方义的身后响起。
回头看去，是一位穿着有些暴露的高挑美女。
胸前挂着的牌子，表明了她的身份。
“任源源，网牛科技公司前台招待。”
原来是高冷女神啊。
方义面色微变，停顿了一下，
做出不敢面对女神的躲闪模样，快速钻入车内。
“温，温哥，快点开车。”
“好的。”
温哥看了眼任源源，踩住油门。
汽车发动，很快离开现场。
任源源停在门口，目送汽车远去，眼眸深处闪过思索。
……
一小时后，从城市保护局出来的方义，坐在出租车上。
“兄弟，去哪啊？”
“安山小区。”
“了解。”
出租车发动，方义坐在副驾驶座，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边进行思索。
团队模式不同于单人模式。
一般而言，组队进行游戏。
第一步，是分辨敌我，利用各种方法联系上自己的队友。
第二步，则是与队友进行汇合。
第三步，就是发挥团队的优越性，让每名队员都各司其职。
最后一步，自不必多说，打败敌人就行了。
团队通过扬长避短，互补缺陷，才能走的更远。
个人实力和作用，才能得到完全的发挥。
方义跟自己的好友徐娅和小乞丐一起组队，小乞丐就是开场被拿一血的小可怜。
至于徐雅，则是个行事风格特别高调的游戏战队大佬。
以她的游戏方式，到时候顺藤摸瓜，很轻松就能找到她。
所以当前的局面，只需要先隐藏好自身，收集消息，就足够了。
回到自己出租屋。
打开房门，出租屋的情况一览无遗。
格局为一室一厅一厨一卫。
环境三个字就能形容，脏乱差。
方义将房间大致搜索了一下，找到了七百多的现金，以及一张银行卡。
方义打开电脑，打开浏览器，将历史页面统统浏览一遍，眉头微皱。
页面大体分为三类。
第一类，程序员混迹的论坛，关于phtyon、php等编程语言的技术学习网站。
第二类，动漫网站地址。
第三类，虚无教的新闻内容。
对于第一类网站，方义没什么兴趣。
除非他准备走正规的程序员路线，学习编程代码，以黑客手段来获取信息。
否则的话，这些网站毫无意义。
第二类网站就更不用说了，只是个人爱好范畴。
重点在于第三类，虚无教的消息。
可以确定的是，虚无教肯定是这场副本里面的发展路线之一。
而自己的自杀，就是被虚无教蛊惑的。
从这点看，自己应该是加入了虚无教，是虚无教的信徒。
虚无教是类似传销的结构，分有上线和下线。
显然，自己虽然已经入教，但应该是最底层的存在。
如果能试探出谁是自己的上线，抓住这条线发展的话。
应该能够打入虚无教的内部，发展出自己的势力。
如此一来，这场副本应该会简单很多。
唯一的难点是，到底谁才是自己的上线。
没有无缘无故的入教。
那条短信虽然是导火索，可自身压抑症的情况，才是主因。
从这点推算，网牛科技公司的领导，是自己上线的可能性比较大。
如果顺着这条线推算，那么创立万凉大厦加班制度的人，极有可能是虚无教的教主。
叮。
方义正思考到这，浏览器右下角突然弹出一条新闻消息。
方义瞳孔猛地收缩。
因为浏览器弹出的新闻标题，着实让人震惊。